现实主义，拿什么改变现实——《真实幻象》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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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幻象

游戏性
创新性
艺术性
表现力

橙光现实主义游戏《真实幻象》，试图以游戏形式揭露校园贷款、厕所偷拍和打字员骗局的神奇游戏。“以游载道”究竟有没有意义？《真实幻象》背负起了身上沉重的包袱了吗？

【大八寻道记·第一期】

注：本评测2020年11月26日修订，打磨文本、修订游戏评分。我的第一篇评测原来写得这么烂吗

前言

今天聊聊橙光平台现实主义游戏《真实幻象》，有微剧透。

所谓现实主义游戏，即在游戏中加入同现实社会相关内容，意图影响社会甚至改造社会的作品。而《真实幻象》即是其中之一——其尝试探讨了偷拍、校园贷、打字员诈骗、师生恋等和当代青年关系较为密切的社会问题。

玩家扮演实习记者“季哲”，偶然得到机会调查某大学偷拍事件，在学校试图息事宁人的情况下坚持深挖真相，进而追踪到一系列黑暗的产业。面对强大的敌人，调查陷入僵局，主角季哲“记忆回溯”的超能力意外觉醒，并最终利用这一能力窥见了事件的真相……

剧情极直白，创作者意在揭露社会问题的目的性非常明显。而玩家所扮演的女主，更多是作为串联这些事件、辅佐价值传播的见证者。

那么这部背负了“载道”沉重包袱的作品，真的能以游戏形式，实现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吗？

一、游戏中的现实

《真实幻象》所关注的问题看似庞杂（算上番外有近十种），但实际上受众非常明确，针对的是以大学生为主的、有一定经济实力和知识水平视野但缺乏社会经验的城市青年——她们和橙光平台用户重合度并不低。

无论高利贷、偷拍还是黑车，除了极少数家庭条件甚佳、能够远离黑暗现实的人，大多数城市青年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会有所闻及，如此选材大大提升了作品带来的共鸣感。

而这种共鸣，一方面本身起到维持玩家注意力、提供玩家沉浸感的作用，另一方面也确保了价值传播的有效——想象一下，如果游戏关注西部某村的苹果销售，虽然也在传播有现实意义的内容，但传递的效率、社会影响力都未免有限。游戏总体上还是让大家都能得到正面体验的通俗艺术，关注过于生僻的题材并不恰当，而《真实幻象》在这方面的选择是理性、合适的。

单单是揭露打字员骗局和高利贷这两项就足够撑起一个故事——打字员骗局、校园高利贷仍如蚂蟥般传播着，它们的欣欣向荣，足以证明当今青年学生有多么纯洁无知、为黑暗产业链输送了多少财富。

然而，这足以证明《真实幻象》的成功吗？

二、教具或玩具

事实上，很多着意探讨现实问题游戏，都会陷入“社会意义积极，不好玩”这样的陷阱。也因为不够好玩，无法有效起到传递价值、影响社会的作用。这个情况在橙光平台作品中尤为严重。橙光掌舵人柳晓宇过度的“影响社会”情怀，屡屡干涉了正常的创作规律。
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说橙光站内有《逆转裁判》like玩法、聚焦国内社会现实的《衡水中学连环虐杀案》，11 Bit Studios有增加了生存玩法的《这是我的战争》，等等。这都是值得一提、较为成功的先例。

瞄准打字员骗局这种国人身边事、接地气的《真实幻象》，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例外”中，但总的来说仍然“不够好玩”。
为了增加作品的趣味性，作者首先做的是增加了感情线，作品中出现了两个可攻略男主——前辈记者和警察。

两人性格刻画鲜明，一个负责撩，一个负责卖萌，满足不同口味玩家的需求。甚至我们可以说《真实幻象》是个及格水平的乙女游戏。感情线的设计可圈可点，制作者小楼在这方面功底本身不差，两位男主魅力满满。同时感情线互动也填充了几个事件之间的空隙，避免造成黑暗事件连环发生、过于紧凑的不真实感。更重要的是，这种安排能让更多玩家坚持看到故事的结局，而不是被一味压抑的故事氛围吓跑。

稍有遗憾的是，感情线和探索线融合的还不够圆润，一些感情互动显得太过欢乐而同全作风格不符。但思路没错，这部分总体上是加分项。

另一方面，作者增加了很多探寻、推理的元素，核心是采访系统。虽然实际上你怎么采访都对剧情没什么影响，推理基本不需要动脑，探索索然无味……但好吧，这并不是一个悬疑推理作品，只要做好“推理探索只是为了调节剧情节奏”的心理准备，我们可以原谅它。而且如果骗自己采访顺序的变化和推理的不同抉择能导向神展开，能享受到的乐趣还是很足的。

值得一提的是，《真实幻象》中能给每篇新闻取标题，并引导评论，这个玩法可能是全作中最有趣的地方了，可惜没有女主黑化挑动情绪的黑暗线结局。

至于剧情的情节，就有些不够看了——撇开本身给人惊喜不多的主线发展，作为一个现实主义作品，推动剧情的核心，竟然是女主觉醒了能够读取受害者记忆的超能力，超能力，超能力……
对付厕所偷拍的变态和祖传文案的打字员骗子等，竟然要异能超人登场，冥土追魂，询问死者，也真够悲哀。如果作者原本就想以这种方式来暗指社会黑暗，倒真的颇为合适。
强行觉醒超能力，让全作贴近现实的深沉气质一扫而空，整个故事都有些圆不回来了。更是对作品中媒体警方无能的辛辣讽刺。女主超级大杀器的早早出现也让推理环节也变得可笑了不少——都能去问死者了，还推理个什么劲呢？

三、现实主义，拿什么改变现实

说到这里，笔者想回归之前最开始的问题——这样的现实主义作品，真的能完成改变现实的目的吗？

《真实幻象》的选材非常好，非常有意义，对受众的贴合度非常高——这没错。但玩家是不会花费自己休闲娱乐的时间，去主动接受安全教育的。玩家真正能接受一个现实主义游戏影响，最重要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游戏能给他带来快乐。

平心而论，《真实幻象》作为一个乙女向文字冒险游戏谈不上多差，可是却没有足够强的、能吸引玩家游玩的亮点，丰富多彩的互动玩法每一项都平平无奇不足为吹嘘，作为剧情向游戏最本质的剧情又出现了大BUG。或许唯一可以吸引到人的，除了“扮演记者”的冷门题材，就是最高价八块钱的高性价比了——这显然是不够的。
传递思想并没有错，但你要把本质工作完成。没有人指责赵本山在《昨天今天明天》里拿着稿子念“改革春风吹满地”，因为这个小品本身很好笑。所谓游戏，无论你给它冠上多少华丽繁复的荣誉，其根本上，还是一种面向大众的通俗艺术。就像歌曲不能不好听，喜剧不能不好笑一样，游戏永远不能不好玩。好玩，是游戏永恒不变的本质。

而某些声称追求更高，更“有意义”的现实主义游戏，是不是反而有些舍本逐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