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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总是喜欢从背后抱住我。
我和余香是一对情侣,青梅竹马。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一直到现在。再过几天,我和她就要分手了,因为我们必须接受大学的高等教育。
高三暑假的最后两天,我和余香用打工攒了一个暑假的钱买了两张度假村情侣简易套餐的门票,决定在上大学前最后一次挥霍。
反正上了大学,钱就没有用了。
与外面的高楼大厦不同,度假村里是我们完全没见过的景象。
由于是淡季,果园可以免费采摘两公斤水果,所以我和余香下午便去了果园。
这里有我们平时怎么也吃不起的“天然水果”。在这个时代,水果与人一样都是作为“产品”而被生产出来,从培养皿里出产的水果无论大小、重量还是口感都一模一样。虽然人工水果的味道更甜,但是天然水果——
“是靠自己努力才长成这样的,不觉得很伟大吗?”
余香清脆地啃了一口苹果,对我说。
下午短暂地休息后,晚上由于之前预定的客人鸽了,旅店为我们免费提供了温泉服务。
我本想轮流来,泡完再叫余香的,却没想到她直接进来了。我慌忙地遮住身体,但她好奇地朝我看了过来。慌乱间,我不小心触动了温泉边上的开关,突如其来地海浪与震动模式让我们二人在狼狈中结束了温泉浴。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社会的“螺丝钉”。人类作为“产品”被生产出来,到十八岁后便要选择是否接受高等教育——强化自己的大脑,遗忘过去的所有记忆,并获得足以匹配电脑的逻辑与思维能力。但社会里没有一份工作会接受非高等教育的人,不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只能生活在底下巨大的垃圾场里,他们不是合格的“产品”,他们被称作“无产者”。我和余香就在今天上午遇见了一个从地下的排污管道爬上来的无产者。他趴在沙滩上,浑身都是伤口,骨瘦如柴,散发着污水的恶臭。
“他们一定是后悔死了,当初不接受高等教育,结果现在拼命地想要接受却没有机会了。”我对余香说。
无产者从地下爬上来后,会被保安机器人抓走。简单地救助后,政府会再给他们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明天我和余香就要上大学了,我们会分手,天各一方。在这个社会里,男孩与女孩会被分开来教育,为了将来从事不同的工作。当然,与男孩不同的是,女孩强化大脑后,无论是外貌、声音还是性格,都会改变从工作需要的样子。所以以后,即使我和余香能有幸再见面,我也不会再认出她。当然,就算她的外貌声音性格不改变,这段记忆我也是留不住的。
“但只要这段旅行的印象足够深,就能多少留下一些回忆吧!”余香对我说。
我和余香登上了度假村里最高的建筑“通天塔”。
由于下周是领袖的生日,所以今晚会有烟花表演的演习。领袖是个很伟大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反正这种知识在大脑强化后都会被灌输进来的吧,所以现在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我和余香从塔上眺望着下面的度假村,建筑物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头顶上的是在外面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星空,仿佛伸出手就能抓到一样。虽然是“人造星空”,但此刻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的我和余香是真实存在的。
“我喜欢你……”我小声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再说一遍嘛。”
砰——!
啪的一声,烟花绽放,那个夏天一定还没有结束!
“余香!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我们约好了,以后再爬这座塔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的旅店。
不知道我和她在床上保持着亲吻的姿势多久了。
脑袋一片空白,视线也变得模糊。
我和余香满脸都是泪水,哭得不成样子。如果照镜子的话,一定都是很狼狈的模样吧?真是不中用的孩子啊……
不器用な彼女、不器用な僕。在这一刻,合二为一。
结成一体。
“让我变得乱七八糟……把我弄坏掉……”
“因为这样……回忆就不会忘记了吧……?”
不知不觉,我已经步入社会四十年了。
现在的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拿着政府下发的养老金,看着自己慢慢地荣誉证书,我满意地眯上了眼睛。我是这个社会的建设者,我为了这个社会献出了自己的青春,现在我可以光荣地下岗了。
作为一个基层工人,养老金虽然丰厚却也没有到可以挥霍的程度。但犹豫了很久,今天我还是决定去度假村里体验一次。
买了最便宜的单人票,我来到了旅店。奇怪,这里怎么好像曾经来过一样。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旅店的工作人员对我说道,但我却只觉得她眼熟。
“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是的,先生,我才刚来工作两年。我们旅店的工作人员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无论外貌、声音还是性格都一模一样,您见过的可能是我的前辈吧。”
我简单地询问了工作人员这里有哪些玩的地方。
现在是旺季,果园里采摘水果需要额外付钱,显然我是挥霍不起的。温泉不仅需要付钱,还得提前预约,看来也与我无缘了。绕了半圈,最后还是只能去爬通天塔,可惜了我这一身老骨头要遭罪了。
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塔下,只觉得我好像和什么人约定好了必须要爬一样。电梯需要付钱,因此我选择了楼梯。从下午开始爬,但由于年龄大了,一直到晚上我才爬上塔顶。
“听说领袖的生日快到了,今晚会有烟花表演呢!”旁边的人讨论着。
啪——砰——!
随着烟花的闪烁,绽放。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脸上划出一道泪痕。
“这个人居然哭了!他可真爱领袖啊!”旁边的人赞叹道。
“大家为他鼓掌!”有人应和。
旁边的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有些人感动地鼓掌,有些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只有我,在烟花里看见了一个女孩子的笑脸。
我想不起她是谁。
但她是我此行的意义。
余香……
我是一名无产者。
不,我不这样称呼自己。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包里有什么,就被称作“有产”与“无产”,如果是这样的话,整片垃圾场都是我的产。因此,我称自己作“垃圾场里的垃圾”。
与我一样的“垃圾”有许多,我们生活在城市地下的巨大垃圾场里,躲避着上面投放下来的腐蚀液,靠着他们剩下的垃圾生活。
我的旁边坐着一位老无产者,他的脚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上全是腐蚀的脓包与创口,无法移动半步。
“我想活下去。”他说。
“那你就去旁边的救助站吧。从前的无产者想回到地面必须自己爬上去,但现在政府为了我们特意设立了救助站……”
“不!绝不,我必须要保住自己自由的灵魂!”
最终,老无产者还是选择了死去,带着他毫无价值的“意义”,为了不存在的自由。他被淹没在腐蚀液里,与其他垃圾一起化为灰烬。
今天上面会投放新的食物。当然,是吃剩下的厨房垃圾。
我借助着不知道从哪里搜来的电击器与旧电池,虽然年老但依旧从年轻人中抢到了许多食物。一个无产者来找到了我,我认识他,他是一个整天演讲宣传自由精神的无产者。他向我祈求食物,我拔出电击器驱赶他,不料这时体内的隐疾突然发作。吐出一口黑血后,我昏倒在地。完了,食物……
“你终于醒了?垃圾机器人下来过两趟了,你应该晕了四个小时了。”地下没有白天与黑夜,头顶的巨大日光灯永远都亮着。
“你……!”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没有抢走我的食物。
“因为我是个高贵的无产者,我不能玷污自己自由的灵魂!”他振振有词。
“好了,你正常点说话。这个给你。”我递给他一个过期罐头,这种方便保存的罐装食品已经是最好的物资了。
我和他讨论了很多,讨论尊严,无产者的自由精神。
还谈论了高中时的女朋友。
已经几十年了,我记不清她的名字,做过的事情也忘记了。只是记得有过她,记得自己喜欢她。
他跟我说自己为什么要做无产者。还说: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无产者里没有女人吗?因为在上面的社会里,男人会被训练成社会的‘螺丝钉’,而女人则是繁衍螺丝钉的工具。所以男人可以选择是否接受高等教育,但女人必须接受高等教育。”
这仿佛触动了我。
我想起来了,我与她还有个约定没有实现。
不能被发现,所以我选择了排污管道。
我顺着管道,不知道爬了多久,不知道被污水冲下去过多少次,终于来到了一片人工沙滩。
“水……我需要水……”我的眼睛被被湿漉漉的头发遮盖,奄奄一息。
“给你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是一个女孩。
她用她的私人医生机器人为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检测,但是检测结果是肝癌和脾癌晚期。
她问了我许多关于地下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高等教育。
“我现在的坚持,已经不是为了最开始那点记忆了。”
“而是为了要记住,我曾经有过重要的东西。”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没错,高中恋爱的确没有意义。但是你经历过一次就知道了。”
我和女孩聊了许多,我和她说了自己高中时候的事,告诉她自己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我一边回忆,一边和她坐电梯爬上了通天塔。
“你和那女孩……”
看着外面的景象,我自言自语地喃喃:
“我喜欢你。”
“什么?”女孩问我。
“情不自禁……”
“对我的?”
“不,对那女孩。”
女孩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怎么了?”
“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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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严重剧透!
我,是一个特殊的“产品”。
因为我有特殊的功能,所以我和其他男性螺丝钉不同。再过两天,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我将会被逮捕,然后重新接受高等教育或者是销毁。
我是《余香》的发明者。
我发明《余香》来检测即将成年的人是否适合接受高等教育。通过检测的人,接受高等教育后会对社会更加忠诚。
《余香》是一段虚拟的记忆,它植入每个人的大脑里。
所以退休的工人会有关于“余香”的一丝记忆,年老的无产者也会有关于“余香”的一丝记忆。《余香》中的旅店房间就是我的办公室,因为工作原因我一直住在那间旅店里。我会观测人们在《余香》里的表现,然后一遍遍地修改《余香》的剧本。
毕竟,我们接受高等教育后就会被植入许多小时候的记忆嘛。所以植入记忆这种事情,每个人都经历过,就没有人觉得过分了。
在度假村里住着一个叫余香的“小姑娘”,我和她相处已经四十年了。
她是政府发放给住在度假村里某位高管的“女儿”,因为那位高管的女儿因故去世了,政府便制造了一位与她相同外貌、年龄、性格、声音的女孩子,余香。
余香不会长大,四十年过去了依旧是如今的模样。
她的口头禅是“不知道”。
“你觉得下面的世界怎么样?”
“不知道。”
“你会接受高等教育吗?”
“不知道。”
“你喜欢你的父母吗?”
“没感觉。”
“那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
回答是不知道,而不是没感觉。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喜欢上了她。
她是我故事里的女主角,我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外貌和性格。
与其说修改性格,不如说那才是我理想中余香的性格吧。
“你知道吗?我把你写进了一套测试里,每个人都会在测试里与你恋爱。”
“不知道。”
几天后,我为了逃避逮捕而躲进了地下的垃圾场。至于罪名,叫做“非法恋爱罪”。在这个社会里,每个螺丝钉的恋爱与结婚都是被设定好的,恋爱者必须先递交申请书才可以对异性产生好感。余香是高管女儿的替代品,而我是特殊功能的螺丝钉,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的;而且,就算递交申请书也已经迟了,我已经先对她产生了好感。按照法律,我必须被送去重新接受高等教育,遗忘掉余香。
因此我与余香约定了,她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片沙滩,而我则会每隔几天从排污管道爬上沙滩与她见面。
不过虽然余香一直是小女孩,我却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上次爬管道的时候,由于没有抓住,我从管道里掉了下来,沾到了旁边的腐蚀液,结果双脚瞬间就化为一滩血水了。以后我和余香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了吧?
“我想活下去。”我对旁边的无产者说。
“那你就去旁边的救助站吧。从前的无产者想回到地面必须自己爬上去,但现在政府为了我们特意设立了救助站……”
“不!绝不,我必须要保住自己自由的灵魂!”我无力地怒吼。
最终,我还是选择保留关于余香的记忆。
一起灰飞烟灭。
说实话,第一周目玩的时候,看见烟花升起,我泪目了。
想起了以前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虽然她只陪了我一个八月,但是我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和她一起联机玩像素冒险游戏《Risk of rain》,所以直到现在我仍然非常喜欢像素冒险类的游戏,因为会想起她。有时候,我和她玩累了,就去《摩尔庄园》里闲逛,两个大孩子在做给小孩子的游戏里到处跑,一边傻笑一边玩着幼稚的游戏。那时候的每一天都很充实,白天一起玩游戏,晚上我会编童话给她听。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很多是因为我太年轻了,不懂事,我们只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是这种体验我会永远记住。
玩到“四十年后”,也就是第一个结局的时候,再次看到烟花,眼泪真的淌了出来。就算脑袋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身体是诚实的。为什么会流泪呢?因为我们曾一起流泪过……虽然一周目的结局只剩下男主角一个人,但是我们有过回忆。忘记是幸福的,因为不会像二周目里那么惨,我们只记得自己曾经幸福过,记不清如何幸福,忘记了什么事情让自己幸福,但是幸福的程度都还历历在目,那是可以用“最”来形容的快乐。
二周目结局讲述的是一个自诩“垃圾”的无产者的故事。最终他也没想起来余香,只是记得自己真的好喜欢一个女孩。因为有过重要的事情,所以一直记着。结果记到最后,都忘记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只记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三周目就是事情的真相了,我说出来就会影响大家的游戏体验,所以我建议大家跳过。
这款游戏真的感动到我了,玩了2.3小时,全成就通关。录了一周目一半的视频,因为太大就没继续录下去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steam购买,或者在我们叽咪叽咪用G米兑换也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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