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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朋克 平行世界 纯属虚构雷同可能是巧合
创建于2018-08-27 11:49 作者:咩咩咩 热度:2806 参与评论:0
“有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那大侠小虾米于绝境中拯救武林后,竟......”
“竟飘然而去,不知所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我接上了说书先生的话。
说书先生身形瘦削,着一袭玄青色长衫,远看倒颇有些仙风道骨。他白了我一眼:“知道你们是同门,可我好歹也这么多粉丝听着呢,不要说话行不?”
“您每次都说这个,我都背下来了,要不您今天换个故事讲讲?那我绝对不说话。”
“那行啊,我今天就再讲一个你们那个二师兄,荆棘小时候的故事。”
“您得了,隔壁就是我们逍遥谷武术研究会,在这讲被我们逐出师门的人,你......”
“你不听我们还听呢?”“都森么年代了谁还管前朝的破事?”“不听了自己拱出去。”“说书的吃你家大米了?”
我被说书先生的粉丝们揪着辫子赶了出来。
“前朝末年,闯贼作乱,天下涂炭。久居东北的先皇不忍社稷一片狼藉,遂挥师南下,扫荡贼寇,入主中原,国号大清。江湖各门派无不被先皇感动,纷纷归顺,千里江山才终于太平。这证明了只有坚定团结在朝廷周围,全体武林才能发展的又快又好......”
现在你到每个门派去,都能找到这样的门规。如今不比前朝,一切都要按大清律例的规定走。从洪宪元年开始,每个武林中人都要在武术管理衙门统一备案,他们的清规戒律里也要再加这样几条符合大清价值观的规章,才能颁发门派特许经营执照。否则他们就是非法习武、非法组织武林门派,要被官差抓去依法取缔、蹲大牢的。
当年有个叫荆棘的,算是我师父无瑕子的第二个徒弟。他虽然武功高强,却顽劣不化,居然不肯归顺先皇,遂被逐出师门。没想到荆棘之后竟勾结一帮魔教和邪教,声势浩大地从西域杀回了中原,几乎快要摧毁了已经归顺大清的中原武林。那时,荆棘的师弟,就是我的三师兄,大侠小虾米,及时出手,和荆棘大战三天三夜,杀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才最终得胜,把魔教邪教都赶出中原。
本来小虾米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但驱逐荆棘后小虾米也不知所踪,而大师兄日夜忙于经营,还把逍遥谷武术研究会从山里搬到了这个县城。师父思来想去,还是破例收了个崇拜大侠小虾米的新徒弟,就是我。
名为徒弟,但师父早已年老体衰,这两年除了每天躺在床上絮叨以前的江湖如何如何,前朝的大侠如何如何,什么功夫都没教过我。而我呢,也早就忘了什么做大侠的梦想,每天伺候完师父日子混的倒也自在。
今天师父还是在讲前朝的故事,虽然人下不了床,可丝毫不影响他吹牛逼:“......我当年一手一个能掐死俩玄冥子!”
“您可歇着吧,杀人当今可算犯法了。”
“侠者,以武犯禁!”
“现在都没人习武了,前两个月不是来了个姓徐的学西洋拳的,打遍了太极拳形意拳无敌手来着。”
“你懂球,止戈为武听说过没?那以后再没人和他动手,他自己就消失了不是?中原武林博大精深,岂是靠刀枪拳头能撼动的?我当年一手一个......”
“说不过您,我这不还得赶着给您抓药去来,您先歇着吧嗷。”
“哎得嘞。”
出了门,迎面碰上街对面的王四。据说他过去刀术了得,故被唤作“大刀王四”。不过现在他的家伙算是管制刀具,不让用了。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功夫到底怎么样。王四见了我就扯住我的衣服,非要一起吃顿饭。我反正也饿了,就索性随他一起往附近的苍蝇馆子走。王四很激动,一边说他下午要参加一个“反洋大人示威”,一边把他早上淘到的画册给我看。我见过这种东洋画,都是把一幅幅小画装订成册来兜售,十分新奇。
“你看,”王四指着画册中的一个人物跟我说:“这是王耀。她代表大清!”
“哦....挺好的啊?洋人画的大清?”我看了看那个人物,画得还挺好。
“这就是我的信仰。”王四猥琐地抚摸起了“王耀”的脸颊。
“你先停一停,你用东洋人画的大清当自己的信仰,然后还要去反洋人?这名不正言不顺。”
“你懂个卵,这不一样!大清早就厉害了,那些洋人竟还以为我们和几十年前一样可以任他们制裁。别的不说,你看现在满大街的共享人力车,都用上电了,比他们高到哪里去,洋人哪见过这?”王四指着附近的招牌跟我说。那招牌竖立在街边,一圈红色的电线缠在它上面,点亮了“共享人力车停放点”八个字。昨天刚下过雨,招牌底下积了一大滩水,有对母女正经过那水边。
“就是,居然还有人说洋人都习惯坐电车了,我们才刚学会给招牌通上电来着。”
“有些些清奸就是会妖言惑众,他们都是拿了洋人好处才那哎哟我去!”
只见刚才那一对母女突然像石头一样直挺挺地倒在水坑里。行人听见王四的吼声立刻都聚集了过来,小心地保持距离把招牌团团围住,有人说是招牌又漏电了;有人说认识他们要叫郎中;有人在后面拼了命似地往前挤;还有三个官差提着铁棍走过来,一边大叫不要闹事,一边挥着棍子准备把这群围观的赶走。
我虽然只算半个武林人士,但师父姑且说过——
救急扶危、舍己救人是为侠。
我撸起袖子,把辫子往脖子上一盘,一抬头就看见高高举起和重重砸落的铁棍,打在人肉上还不时发出一声声闷响。我和王四立即不约而同地往最近的巷子里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王四扶着墙气喘吁吁道:“要不是咱们跑的快,进去起码要蹲个三五天罢?”
“妈妈的吓死老子了,走,咱们喝两盅压压惊去。”
正巧巷口就有家酒馆,我们二人进去坐定,还没招呼小二,却先听到邻桌传来幽幽的啜泣声。我循声望去,发现竟是一姑娘,但见她:双眉颤抖微微蹙,胸中似有郁郁结,心较比干多一窍,凄如昭君胜三分。独自来酒肆的姑娘极为罕见,王四的反应比我还快,立刻摆出一副斯文嘴脸对姑娘嘘寒问暖起来。
原来这姑娘名叫小奕,住在城南。她家虽非大富,却也算是小康之家,自幼就请私塾先生上门教她琴棋书画。可最近那先生看她年方二八,竟然趁家中无人,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小奕拼死不从,那先生才未能得逞。可她家人知情后为了避免家丑外扬,现在竟然准备把她嫁给那已要到天命之年的私塾先生。
我听得血气上涌,忍不住拍案而起:
“小爷今天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就陪你去大清司教衙门举报那狗贼!让他再不能为祸一方!”
小奕努力向我挤出一个微笑道:“我已去了司教衙门,可他们说我情节轻微、不能立案呵。”
“欺人太甚!”这回王四也拍案而起:“这些衙役就知道助纣为虐!你我同去找县太爷拦轿喊冤,把这些人一起告发了!”
小奕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县太爷的意思,他觉得,我这样的人只是在给县衙抹黑罢了。”
听到县太爷,我和王四一起坐下了,好言相劝道:“县衙的用意是好的,事情要是闹大,谁都不好过。”“对对,县太爷这么做,肯定是在下一盘大棋,不是不解决你的问题。”“这叫曲线救国!你静等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肯定会给你处理的!”
小奕直直地看了我们一阵,而后缓缓站起来施了一礼道:“多谢二位公子相劝,小女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之后不会再去衙门告官了。二位不需相送,小女子就此别过。”话毕便施施然离开了酒馆。
看她这么就走了,王四脸上写满了遗憾,他说我脸上也一样。
过了一时三刻,我们酒足饭饱出了门,发现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王四说那些就是参加“反洋大人示威”的人。
我们走进人群,他们一边向县城最宽阔的街道走去,挥舞着黄龙旗,一边喊着雄壮的口号:“洋鬼子,全杀尽,大清一统并江山!”我们一边走,一边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越来越激动,后来也一起喊了起来:““扶清灭洋!扶清灭洋!””
路边的人纷纷停下看着我们。已经满面红光的王四突然揪住了一个牵着马的人大吼:“马身瘦削,马头低垂,你敢骑东洋马!清奸!”
被抓住的那人急忙大喊:“少侠饶命!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马!我是自己人!这辈子还没出过城!要打你妈妈的打洋人去!”
王四却狞笑道:“还敢嘴硬,让你再也硬不起来!洒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我感觉王四已经不太对劲,准备拉住他,却被他结实的胳膊推搡到一边。他一只手掐着那牵马人的脖子,一只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左臂如弓、右臂如龙,阳光给他的身体镀了一层金箔,他的剪影似能迸出无尽的力量。看到那一幕的人都会相信王四如果用刀,一定可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王四把手中的砖头拍在那人脸上,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恰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齐滚出来。
人群另一边已经有了团练来清场的声音,要是这时候跟王四一起抓住,可就不是蹲上三五天能解决的事了。于是我抛下了还抓着那人准备打第二下的王四,一头钻进了四散的人群。
跑了一阵,人们渐渐散开了——我喘息甫定,才想起自己早上出来是去抓药的,莫名牵扯进了这一堆麻烦里。索性不再去找王四,直接到药铺去来。
大抵上来说,住在一个地方的人信什么,就把那信仰所需要的建筑修成全城最豪华、气派的。譬如有的城市信佛,他们最奢侈的建筑就多是寺院,有的城市状元出的多,最高大的建筑就多是学堂等等。而我们这里,自古以来最豪华的建筑一直就是皇宫,没有皇宫的话就是布政使衙门、巡抚衙门,再不济就是县衙——最为高大、威武,不可动摇。
我现在正经过我们这儿最雄壮的县衙,发现今天县衙大门紧闭,门口围着的人却比往常还多一倍——我记得最近有些老眉炸眼的乡勇团练拿不到养老薪俸,就天天蹲在县衙门口闹事,可笑!这些人应该多为大清想一想,只顾自己利益,却不为大清考虑的人,简直已经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我胡思乱想着,又发现好像今天这群人不像是讨薪的。人们似乎围着一名女子,像在看杂耍般不断鼓掌叫好。
我就急忙用力挤到最前面去看热闹。
没想到被人们包围起来的竟然是那在酒馆有一面之缘的小奕。她身着麻布丧服,站在我们县衙门口没有鼓槌的伸冤鼓前,右手握着一支匕首,面无表情,竟是一副准备自尽的样子。
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始指指点点:“老爷不在,你死也是白死。”“你倒是赶紧动手啊?”“蛤蛤谁都救不了你。”“别丢人了,犹豫什么?”“那么多人围观你,就是想出名!”“看你死完我还要去接娃娃!”“就等你了!”
我寻思着,她应该还不至于真的寻死,于是嬉皮笑脸地跟起了风:“不割一下对不起这么多人围观啊!”
她看到了我,我们目光相接。在看到我的一瞬,她眼神中的迷茫、苦痛、不甘竟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凌厉。我全身都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忍不住向后缩回半步。
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决绝地抹向自己雪白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温热地滑过我的脸颊。
她举刀时便向后躲藏的那些人此刻终于开始欢呼起来。
“......侠客,从上古起就是被景仰的对象。救急扶危、舍己救人是为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为侠;视死如归,爱惜名誉,以武犯禁,以义为先者,皆可侠。”
我起初想做个大侠。后来以为自己做不了侠客,起码也能做个好人。可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崇拜权力,阉割自己,开始变得犬儒势利、见风使舵。
我侮辱那些比我勇敢、仗义直言的大侠,污蔑他们只知空谈。
我嫌恶那些实际行动的大侠,就算他们所做的并非坏事,我也会不遗余力去县衙举报,让他们的努力毁于一旦。
我贬低那些想让自己生活得更美好更有尊严的大侠,声称他们看不懂朝廷下的大棋。
我嘲讽那些心忧天下拒绝合污的大侠,用simple、naive、清奸之类的字眼来抹黑他们。
我没想到,自己非但做不了大侠流芳百世、亦做不了孢帝遗臭万年,却终究变成了一个阴险小人默默无闻。
我变成了一个最卑微、最扭曲的存在。可是,又是谁,害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呢?
——还不是那些形容猥琐、嫖宿幼女、一出门就要让我们升斗小民三叩九拜的县太爷、巡抚老爷们害的吗?
还不是那些尸位素餐、奴颜媚骨、四处宣扬大清梦、和那禽兽私塾先生同道相护的翰林大学士们害的吗?
还不是,还不是那个倒行逆施、大字不识,却夺走了侠义精神,还想借此控制整个江湖的狗皇帝害的吗?
——但是,却又是谁,让这些禽兽如今可以肆无忌惮地毁灭我呢?
......当年还不是我们自己,牺牲血肉为他们筑起高墙么.....?
......还不是我们自己,箪食壶浆地把他们请进了京城么......?
无论如何,此时此地,这座小城最后一位豪侠正倒在血泊中看着我。她自尽而亡,但是包括我在内,所有在场或不在场欢呼的人都参与了这起谋杀。
她带着这无数看不见的致命伤倒下,那些曾声称要保护她的人最终全部背叛了她,她也拼上过全力来抗拒了自己的命运,美好的仗她已打过,当跑的路她已经跑尽;她仿佛是前朝传说里慷慨就义拯救江湖的一位英雄,却又仿佛是被碎玻璃按倒在地动弹不得的一粒蚂蚁,围观众人的掌声和喝彩变成了一面安放在她和太阳之间的巨型放大镜,让她处于那焦点之上;让她禁锢在焦灼和绝望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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