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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于2018-08-27 14:08 作者:咩咩咩 热度:11431 参与评论:0
“5月15日,寒风料峭,赵主席来到棚户区走访慰问。家住棚户区的党员钱爱国是原纠察队长,赵主席关切地说,你是老党员,和反革命分子斗争了一辈子,为保家卫市作出了伟大贡献,党和政府永远记挂着你。相信你们一家人在党和政府的关心帮助下,通过自身辛勤努力,日子会越过越好!也希望你能继续发挥余热,为了新石河子的繁荣贡献力量!......”
满是铅字的半张《新石河子日报》像人民对主席的信仰一样伴着寒风在半空飘荡,之后精确地糊在男人脸上。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从腋下抽出双手,从厚实的冰原兔皮面罩上扒下这张冰冷的报纸。
一只有力的大手拍在他肩上,老张粗犷的声音同时隔着护耳在男人右边大吼:“同志,咱考察队为了到第四新东京市接你可多走了整整俩星期,你瞅,前面就是咱的骄傲,新石河子长城!普通人可不能像我们这样随便进出咧!”
男人把遮蔽视线的日报连着帽子上的冰晶一起拔下,他看见眼前是一堵巍峨的巨大城墙,这堵墙像一条银白色的衔尾蛇将城市整个围了起来。今天难得没有下雪,男人注意到长城竟完全由冰砌成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它晶莹剔透,纯净光滑美好的像是火炉边十六岁少女的胴体。男人拉远视线,看到地平线尽头的巨墙正反射着阳光,光线几经折射,最终向男人发来一束妖异的红光。
老张兴奋地喋喋不休:“这么高的墙,站在上面的看我们不跟五个绿豆一样大点儿,闹着玩似的。”
这算不算近乡情怯?一路上老张就连讲他的左耳怎么被寒冷夺走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过。男人心想。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自己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一百年前环境学家、天气学家、生物学家、天体物理学家、金融家都预测出末日大降温会马上出现,当年还健在的国际联盟“联合国”得知后立即召开了世界性会议。全世界用了整整六个月,仔细观摩了四五个自封地球领袖的国家之间的争吵和推诿后,非常成功地像过去一样——通过了几个没什么卵用的大型计划。其中有一项是像党卫军一样从人类中挑选出一些更高贵杰出的人类,比如医生、富翁、工程师、艺术家和政治家等等,用还不成熟的技术将他们封进冷冻仓休眠,等人类危急的时候再唤醒他们,用他们掌握的知识帮助全人类度过难关。
不过当年普通人不会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第一个冬季到来之前,总统、人民的太阳、首富、权贵、将军、主席或者元首就纷纷登上了载人火箭和航天飞机,飞往了初见规模的火星殖民地、月球基地或者自循环空间站——总之在真正降温之前,联合国就不复存在了。
比以往稍有些寒冷的冬天结束之后,气温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但留在地球上的屁民们还是为了争夺能源、食物和赤道发动了战争。僵持了十年后,人们互相发射了留在地球上的四万枚核弹,希望一劳永逸地解决分歧。大多数核弹头最终都飞向了地外空间和月球,还有些落进太平洋和大西洋里,只有极少数核弹头绕过了拦截,不幸地攻击到了预定目标——大约只有三千发核弹在非洲和澳洲爆炸,消灭了大约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圆满地带来了和平。核爆产生了巨量的烟尘进入了平流层,地球迎来了漫长的核冬天,此时末日冰期才真正开始。当时有一部分没有居住在赤道附近的人逃过一劫,他们为了躲避遮天蔽日的辐射尘丢下一切,匆忙躲进地下或者向北方内陆越来越寒冷的土地迁徙,建立了新的城市。比如人人都听说过的新伦敦、新安地列斯和新石河子。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百年,当人们已经逐渐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在睡觉时都能被被冻死时,就出现了一种流言。它说在战前,有一些业已失传的东西拥有“比太阳还伟大的光辉”。没人知道这种东西是真是假,这时他们突然想起地下还埋着些活人——他们应该更清楚什么人造物能像太阳一样带给他们温暖。这时一种新职业便出现了,一群人垄断了唤醒他们的技术,这部分人把他们的知识代代相传,每当有城市新出土了休眠舱,就要派出搜索队穿过雪原请他们来唤醒沉睡的古人——男人就是其中的一员。
男人想起自己十六岁时师父说过的话:“......我们入行以后都要给自己起个新名字,要足够有气场,才能镇住休眠舱里的灵魂。”男人回忆着,他最后想出的名字是......
“死歌同志?”
死亡之歌。男人一心精研唤醒术整整十年,直到现在整个冰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个名字被男人得意地用了很久。
死歌从回忆中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跟着老张走过了八点九米厚的冰墙进入了城市内部。新石河子是围绕着中央加热炉建立起的城市,它的中心区域便是加热炉那巨大的钢铁烟囱,与周围密密麻麻被煤烟熏黑的低矮棚屋比起来,那六十四米高的烟囱仿佛是从浓密阴毛中挺立起来的一只巨大假阳具,向天空喷射着乳白色蒸汽,才能让市区比冰原温暖一些。
从烟囱根部延伸出数条街道,死歌看到市民们正喊着口号在街道上飞奔。
两鬓斑白的大妈正拉着一筐筐冒尖的木屑走向集体食堂。“土地潜力无穷尽,棚产多少在人为!”
满脸脏污煤灰的孩子抬着他十二三岁发育不良的大脑袋,正推着独轮车跑出炼钢厂,独轮车上堆满了牛粪一样奇形怪状的铸铁,比他还要高一个头。“你是英雄咱好汉,高炉旁边比比看!”
没有被高炉的光芒映到的后巷里,有三名戴着红袖标的纠察队正提着另一个男人的双脚,把他拖向中央烟囱。不知道男人犯了什么罪,他嘴里不断呕出鲜血洒在街道上。“甜水吐出比蜜甜,党的恩情万古传!”
不知道这次唤醒能不能成功。死歌心想。
一行人来到广场,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大叔刚好要结束他的演讲:“......在主席的温暖关怀和正确指挥下,我们请来城外专家,他会帮我们打开新发现的休眠舱,我们会像蒸汽枢纽一样温暖地对待里面的古代同志;我们一定可以发掘出比太阳还有力的遗产《狂人日记》,我们社会党一定可以重新给新石河子,给世界带来春天!”他话音一落,听众便仿佛有人指挥一般开始整齐划一地鼓掌,高呼新石河子社会党创始人朱佩奇流传下来的口号:“小朱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老张向刚刚结束演讲的人挥手,那人向死歌他们走来。
“钱主任,这就是我们辗转请来的专家,死歌同志;”老张向两人介绍对方。“死歌同志,这是我们新上任的古代遗物研究所的所长,钱爱国同志,钱所长,为了帮助钱所的研究我们才会请你来啊。”
钱所长热情地握住死歌的手:“我代表新石河子人民欢迎你,张队长,你们圆满完成了任务,之后我自己带这位...四..”“死歌同志。”“我带死歌同志去介绍工作内容就行了。”
老张对死歌似乎还想说什么,钱所长却只对老张挥了挥手便告别了考察队一行人,带领死歌向烟囱走去。
“有关比太阳还有光辉的东西,每个地方说法都不一样。我们听说你上次在第四新东京唤醒了一个.....什么来着?”
“哦,当地有很多说法。有的说那种东西叫“八尺镜”,有的说是“朗基努斯枪”,还有说叫“Ghostinshell”的,我唤醒的是一个......艺术家。她清醒以后画了一些猫......头上长着三角形耳朵的.....女同志,当地人后来倒是很喜欢那些画。”
钱所长有些失望地皱了下眉头:“我们这里传说那种东西的名字叫《狂人日记》,你觉得是什么东西?”“也许就是一本日记?”“我不希望那样——你不觉得结束大战所用的那种炸弹,它才真正拥有太阳的力量么?”“我们这一行一般倒不会去想这些。”“也对,等真的发现那种东西,你们就没饭吃了,哈哈。”钱所长干笑两声。
说话间两人走进中央加热炉——新石河子的政府机关都在这里。左转,下楼梯,右转,钱所长娴熟地带着死歌向地下走去。巨大的中央加热炉地下有五层,每层都由钢铁栅栏方方正正地分割为十一二个狭小的牢房,死歌看见几乎每个牢房都塞了七八个人。没有人吵闹,他们保持绝对的沉默,只是用双眼死死地盯着死歌。
他皱起眉头:“难道我们在监狱里工作?”钱所长大摇其头:“没有办法,你们的仪式在我们新石河子可能,不太符合我们的传统价值观。而且外面还有一小撮潜伏起来的反革命分子呢,这些因素我们都要及时控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哩。”
两人来到最底层的审讯室,这里有五座煤油灯常年点亮。钱所长叫来三位戴着红领巾的年轻下属,他们吭哧吭哧地推着一人多高的鹅蛋形休眠舱来到死歌面前。休眠舱由有些黯淡的金属材质打造,一直保存在加热炉下面让它的触感有些温润。透过它正面狭小的观察口能看见里面充满了明黄色的休眠液体,其中隐约能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
“状态很好,我现在就开始。”死歌一边说一边打开背包,脱下大衣,换上装饰着羽毛和兽骨的祭祀头冠和礼服,拿出一根钢铁材质的手杖以及一小木桶新衡水血腥玛丽。
“封建迷信。”三名年轻人里有人闷哼了一声。钱所长赶紧招呼其他人一起退到一边,观看唤醒仪式的进行。死歌打开血腥玛丽,用手指蘸起血红色的酒滴,在休眠舱上画下了六角形的唤醒符印,他右手握住手杖上部,左手按住手杖下半,一用力竟拔出一把短剑——众人才发现这拐杖竟是剑鞘,其中藏着管制刀具。死歌用剑刃划破指尖,在观察口的玻璃上抹上一道血痕,旋即用短剑在休眠舱上用力一划,擦出火星点燃了符印,他在微弱火苗的映照下双手指天,满头大汗,口中念诵唤醒祷文,扔下短剑,手指飞快地按下了休眠舱侧边的几个按钮。
休眠舱“嗡”地一声震动了起来,似乎开始加热其中的休眠液体,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响起了悦耳的女声:“Type the password please”。刚才颇有微词的年轻人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死歌却并不理会,在十几个磨损严重的按钮中找到了一个画着扭曲蛆虫图案的按键,把它反复按压了六下:“888888”。
伴着休眠液体涌出的水流,休眠舱缓缓打开,里面的人赤身裸体倒在了地上。死歌背对后面的人们,挡住他们的视线,把还在昏迷的古人抱起来。死歌发现这是一名女性。她的肌肤因为浸泡的太久,竟雪白水润得让死歌刚刚走过的冰晶长城黯然失色。她双眼紧闭,还有休眠液顺着她精致的眉毛流向高挺的鼻梁和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嘴唇,流过修长的脖颈,流向她的......死歌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见证几百年没出现过的春天重新回到地球,世界不再是黑白红三色。娇嫩的青草重新钻出棕褐色的泥土,黄色和紫色相间的鸟儿啁啾着飞越树枝,有小河从郁郁葱葱的山间流出,映照着靛青色的晴朗天空.......现代早就没有这么精致的人类了,就连被唤醒的古人也从没给死歌带来这样美妙的体验,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有些慌乱,赶紧移开视线,从她细长的发丝中抽出手,抓起自己的大衣给她穿上。
“休眠舱被打开前会进行一些康复疗程,但刚被唤醒的人需要被持续按摩肌肉,同时有可能出现眩晕、失明、失忆之类的症状,我.....还需要观察一星期才能判断她没事。”死歌感到脸上有些滚烫,背对着钱所长说。
“失忆?过两天真失忆的话我们就白干啦。四同志,”钱所长带人走来拍拍死歌的肩膀,把他拉着按在角落的椅子上:“你的技术很杰出,任务完成的很圆满。但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了,您要是累了就先在旁边歇着,哦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我们对自己的工作也很专业来着。”
四人看清那名女性的容貌后,不约而同地愣在当场,睁大了双眼,从其中发出了诡异的光。如果目光可以吃人,可能他们早就把她和着骨头吞下,然后重新吐出来细嚼慢咽一遍......可以这么循环一千次。
死歌闷闷地哼了一声。钱所长最先反应过来,扬起巴掌用力拍其他人后脑勺:“都愣着干什么,让人先坐下啊?”众人七手八脚把那女生抬到审讯椅上,两个小伙子一边悄悄地摸了下她光滑的胳膊和小腿,一边用皮带和铁链把她绑在椅子上。
“你们这是?”死歌带着些不满问道。钱所长给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以防万一,安心安心。”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生终于睁开了双眼。死歌和她漆黑的双眸对视时,感觉自己正身不由己地掉进中央锅炉,将自己融化。
钱所长抽出一叠文件,站在她面前:“同志,今天是你沉睡后的第......一百零三年左右。我们来检查一下你的状态。第一个问题是,你的名字是什么?”
女生歪起脑袋,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拴在椅子上。她有些不满地对钱所长皱眉,空气有些尴尬。她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回忆如何说话。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嗓音有些沙哑虚弱:“我的名字...叫彭泠昭。”也许该先带她去吃点东西。死歌心想。
“好的,彭泠昭同志,你休眠前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狂人日记》的东西?”“当然知道,那是一部小说的名字。”
听说是部小说,钱所长的热情似乎被浇灭了一半:“小说...我是听说过的....那你应该能默写出来吧?”
“默写?我记得它有七千多字,我早就忘了啊。”
“那中心思想呢?中心思想?”钱所长突然用力抓住彭泠昭的双肩,脸几乎就要贴上她问道。他身边三人羡慕地看着钱所长,女生有些恶心的别过头。“狂人日记的中心思想.......我不知道啊.......”
钱所长用力摇晃着她:“我帮你想,肯定有,你想想,有没有提过太阳.....”“我受不了.......我想起来了,初中课本上有说........它揭示了落后专制的集权社会必然消亡的历史命运.......”
钱所长身边记录谈话的三位年轻人突然像一群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样跳了起来,他们眼中的情欲突然消失了,中间一位飞起一脚踹翻了椅子,被绑在上面的人也一起倒下,他拾起地上的沾着什么人血迹的砖头准备砸向她的太阳穴:“反革命!黑五类!我日你妈!”
死歌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准备冲过来,钱所长赶在死歌之前一巴掌扇倒了那名革命小将,他倒在地上抽搐,两三分钟都没有站起来。
“还没定性呢,你们真他妈瞎鸡巴乱弹琴。”钱所长瞪着眼睛对他们呵斥道。他扶起彭泠昭,贪婪地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别怕,这次别犯错了,你再想想,里面有没有别的,比如说我们赵主席是人民的红太阳?”
女生泫然欲泣:“那......那赵家的狗,何以,多看了我两眼?”
钱所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慢慢后退,坐在办公桌上。死歌冲过来解开彭泠昭身上的枷锁:“你们这么太过分了,我在新伦敦都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干的。”钱所长却也不看死歌,悠悠道:“四同志,她就说了两句话就已经反动至极,我寻思着她可能和反动团伙有染,我们得收押调查审判她。”
“什么?一百年前甚.....”死歌顿了顿,改口说:“她还需要我进行复健按摩,不然她可能虚弱得连今晚都撑不过去。”“行啊,你要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呆在牢房里的话。”
两位下属兼狱警推着他们来到倒数第二层的一间牢房。牢房里已经有两位住户了,一个是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大妈,一个是大约二十多岁的光头姑娘,带着一顶破布兜帽。
狱警把他们关进去后便很快离开,死歌扶着彭泠昭坐在寒冷的草席上:“对不起,我不该叫醒你的。你能想到一百年的世界会这样对待你们么?”
彭泠昭虚弱地笑道:“我真是睡了太久,感觉这个城市好像开倒车一样又回去了。我倒也不是第一次进监狱来着——对了,你以后就叫我泠昭吧。”
死歌盘坐在泠昭身后按压她的脖颈,一边说:“雪原上的城市我都去过了,但现在很多地方和这里一样,虽然可能因为你多说一句话就把你扔进监狱或者干脆逼疯你,但那里的普通居民倒也有吃有喝,不用担心被冻死,看起来倒也不错。”
“我明白你说的,现在气候越来越恶劣,为了带领人类度过严寒,我们个人都牺牲掉一些东西团结起来,敬礼,生产,服从主席同志是最简单高效稳妥的了,我见过的,既然可以拯救人类,那手段极端一点有什么不妥呢——我的时代就出现过那样的疯子,为了带领国家重新崛起,他专制独裁,他高压统治,他建立了杀人工厂屠杀了三百万人——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恶人。
但你要记得既尊重人性,又能让城市繁荣的方案永远都在,它只需要统治者,或者管理者更高效地工作,运营这个社会。它需要精细地安排城市结构、小心地安排产业布局,恰到好处地安抚人心........我不相信这种城市如今一座都没有了。”
“你是说,走向不同的制度.......可能根本不是价值观的问题,而就是一个有没有技术和技巧的问题?太多城市的统治者都缺乏基本的素养,所以走向了最简单直接的道路?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了城市鞠躬尽瘁,为了人类的存亡抓革命、促生产,搞建设,实际上就是单纯贪恋自己的权力,贪恋着用防暴队和异端审判官驱使人民的快感罢了?他们甚至还贬低防范那些和他们不同的城市和人?”
“哈,就像你说的,你只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用一天时间放下身份去煤窑运煤,放下特供餐去喝掺着木屑的汤就行了。就好像游戏里用简单难度通关的玩家反而去嘲笑选择困难模式的玩家一样荒诞。”
死歌听不大懂,低下头从包里翻出一块烤蘑菇递给泠昭:“新石河子就只能找到这些算好的了,你睡醒以后还没吃东西吧?”“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适应呢。”
突然有人拉扯着死歌的衣角。死歌回头,发现是那个戴着兜帽的光头姑娘。她对着死歌露齿一笑道:“嘿,就象你们说的,这种情况是时候改变一下了不是么?”死歌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大妈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光头姑娘坐到二人对面轻声道:“新石河子的革命需要你们这样觉悟的人!嘘,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一场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嘘,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们顺出去,她要是身体太虚弱的话只要你一个也行,你向大家宣布她说过的话就是真正比太阳还有力的东西,就行了,嘘!”
为什么,无论是钱所长还是革命党,无论真假与否,他们明明早就找到了各自的太阳,却还要利用泠昭。为什么人们都不在意泠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睡觉时喜欢多么柔软的床垫,不在意她喜欢读什么,看什么,玩什么,却只关心她对太阳的话语合不合自己的心意?
死歌竟发现自己有些愤怒。他几乎要对着光头女人吼出来:“我知道你说的革命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我没有参加过?革命就是读书的人到不读书的人那里去,说“我们必须改变!”,于是穷人们就去改变。然后那些读书的人就围在桌子边谈啊谈啊谈啊,吃啊吃啊吃啊。然后那些穷人们呢?他们死了!之后又怎样呢?妈的一切又重头再来!嘘!嘘!嘘!不要再和我谈革命了,明白了吗?!”
狱警敲着铁棍走过来:“你弄啥嘞弄啥嘞!让你再吵吵!”死歌扶着泠昭躺下,对狱警说:“同志,我要出去走走。”
死歌拿着手杖走出监狱,却发现钱所长满面红光地再门口等他,钱所长热情地搂住死歌的肩膀,笑道:“四同志,今天一天你就立了两个大功啊!我请你去喝一杯!”“两...你是说那个革......反动派?”“怎么,你以为牢房里只关着犯人不成?”死歌突然想起了那个一言不发的大妈:“我是叫你所长呢,还是狱长好?”“呵,那个光头我们怎么审都不招,你们一来就什么都说了,too-young!”“如果,我刚才加入他们会怎么样?”“那就任君想象咯?”
说话间二人来到酒馆,钱所长对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开了一间带床铺的高级包厢,二人坐定,酒过三巡。钱所长拿出两张红色的证件递给死歌道:“你看,你活也干完了,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到时候还是张队长带你出去,这是你们两个的通行证。”“那,今天刚唤醒的那位要一直关在这里?”
钱所长突然眯起双眼,凑近死歌道:“哥哥今天不瞒你。我们说话间已经有革命委员会去审问了,她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没有办法,可能明天就要处决。”“你说什么!”死歌震惊地站了起来。
钱所长却老神在在地继续说:“你别急,我注意你今天看她的眼神了,我可都安排好了。”“你是说?”
钱所长猥琐地笑了起来,眼睛眯得更细了:“那么骚的身子浪费了多不好。行刑是明天,今晚......嘿嘿,除了我们还没人知道,我跟几个小伙子安排好了,今晚把她带到这儿,嘿,我们一起乐呵乐呵,能上一下那种女的,我他妈少活十年也愿意,你们这行不是也经常这样,今晚我第一个来,然后第二个就轮到你.......”
钱所长突然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死歌站在他面前,手中的铁酒杯还在滴血。
“我们能把鬼变成人,也要学会把人变成鬼。”这是师父教给死歌的另一句话,这十年间死歌只用了一年去学习前一种技巧。
死歌把钱所长的尸体放到床上,用被子捂好。他下楼告诉掌柜钱所长还在休息不要打扰。之后奔向倒数第二层监狱,他告诉两个守门的狱警钱所长等得着急,让他来看看。其中一名狱警狡黠地笑了,告诉他审问马上就结束,转身给他开门。
就是现在。死歌拔出手杖中的短剑划开面对着他的狱警喉咙,他捂着冒血的脖子直直地倒下前,这支短剑又从后背插进正在开门的狱警心脏。死歌冲进铁门,泠昭的声音正回荡在整座监狱:
“这是可耻的判决,但我骄傲地听取它!这是你们对我的一种估价,我为之由衷地感到自豪!除此以外,这所谓的判决与我可谓毫无意义!我蔑视它!历史法庭的正式判决很快即将昭告于后世!你们这些极权统治者和诈伪的奸佞--歹徒、窃国盗和殃民贼,将是真正的罪人!公义必胜!自由万岁!”
第三名狱警恭敬地站在两位戴着红袖标的革委会身后,死歌用全身的力量撞倒他们三人,倒地的时候他已经从一名革委会成员身上拔出血红的剑刃,捅进第二个人的身体。第三名狱警慌忙爬起来向入口跑去想晃动警铃,死歌把手中武器向他扔去,他“咚”地一声便倒在地上,鲜血从下腹涌出染红了地板,开始痛苦地呻吟。
死歌打开牢门,泠昭对他啪啪啪地鼓起了掌:“我还是觉得活在梦里来着。”
死歌把泠昭扶出牢房,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发现,我爱上你了。”“蛤蛤蛤蛤蛤”泠昭突然捂着嘴笑起来,亲昵地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
他想了想,又把牢房钥匙扔给蹲在角落的光头妹:“你们的革命要提前开始了,另外,小心刚才还在这里的那位大妈。”
泠昭换上了狱警不太合身的制服,两人都带上了红袖标——纠察队一般不会去盘问有袖标的人,两人赶在其他几层狱警巡逻到这里之前溜出了这巨大的烟囱。太阳正缓缓地落下,死歌牵着泠昭的手,两人在窄巷穿行,躲进城市边缘一座暂时无人居住的棚屋里。
泠昭坐在木制扶手椅上,死歌面对着她正仔细地一点点割着她的长发。
“我们很快都会被这座城市通缉了。我把你的头发弄短一点,跟这个张队长的黑白照片像一点........”两人的距离很近,死歌感到泠昭的呼吸撞在自己的鼻子和胸膛上,似乎还带着柑橘的香甜味道。
“把我弄得好看一点呀,这个张队长好丑哦。”“嘿嘿嘿嘿”死歌傻笑起来。
“.......好傻。不要再玩啦,弄得我痒死了!”泠昭拍打着死歌的手臂打闹起来。
死歌突然握住了泠昭细长的手臂。
“你干什么呀,抓疼我了。”泠昭看着死歌:“你.....放开好不好......”
死歌看着泠昭的双眼。她的眼中有犹豫,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死歌抬起她的下巴,泠昭闭上眼睛,眼角似乎滑过泪光,死歌用力吻上她的双唇,抱着泠昭站了起来。
泠昭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挂在死歌身上,死歌抱着她掀开布满积灰的床单,两人一起滚到干硬的床垫上。死歌扯开泠昭的制服,三颗纽扣被弹飞,泠昭雪白的双乳像两只小兔子一样跳了出来。死歌把它们握在手心,同时舌头越过泠昭的嘴唇,舔舐她的丁香小舌,泠昭抱紧了他,嘴里发出舒适的闷哼声。
当死歌攻破泠昭城门的时候,泠昭忍不住叫了出来。死歌的声音有些发飘:“你是,第一次?”
泠昭轻轻拍打着死歌的脑袋,埋怨道:“混蛋.....你以为我以前是什么......”
死歌沿着泠昭的脖颈向上吻到她嘴唇:“我一生都只会喜欢你.....”
一小时后,夜幕下的长城边检站迎来两位戴着兜帽准备出关的旅客。执勤的宪兵仔细比对他们的通行证件:“嗯,你今天早上来过,另一个是老张吧?”
老张伸出手正准备做什么,城市中央的烟囱根部突然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
“什么情况!又是暴动吗?”宪兵紧张地把同行证丢下,站起来眺望市中心。
“不是暴动。”死歌镇定地对宪兵说:“这次可能是革命。”
宪兵跑出门,回头对老张吼:“老张你们先走,我要去点烽火台了!”
死歌拉着泠昭的手走出了长城,市区里断断续续传来了革命的歌声,它们正越过长城传向整个雪原: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全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死歌听说南方的几座城市气温已经在逐年升高,海面融化的速度正越来越快。也许真正的春天即将回归。等四季更替恢复正常的时候,这座冰雪长城也早晚会不复存在了罢。到那时候他们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也迟早和长城一起消散在春风中。
不过现在,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了。死歌抬起双眼,看见雪原白茫茫一片,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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